【艾儿的自由】1——学艺（无肉）

小***

　　　　　　　　　　　　　　 第一章：学艺
　　看着日头最后的余晖映照在西边的天空上，艾尔维拉（Elvira）不禁松了口
气。
　　清风终于带来了一丝凉意，虽然，她知道这份凉意很快会变成透骨的寒冷─
─没办法，沙漠的昼夜温差非常之大。若不是因为东边的大海在夜晚仍会吹来阵
阵温润的海风，恐怕鲁高因的夜晚会更难熬。
　　她怔怔地望着被夕阳映红的那几朵薄薄的云彩，不禁思念起远在西方千里之
外的双亲，心里有些颇为复杂的愧疚感。由于天资卓越，艾尔维拉在 8岁那年就
被驻扎在家乡的撒卡兰姆牧师看中，而后被推荐到撒卡兰姆大教堂接受训练。
　　她还记得当初听到肯特（Kent）神父的提议时，父母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态。
那是当然的了，作为普普通通农户家庭出身的孩子，若是有机会可以成为一名圣
骑士，那将是多大的荣光呢！更何况，即便不能成为圣骑士，在教会中谋得一席
之地对这个家庭的境况也可以带来非常大的改善。
　　还记得当初她和肯特神父离开时，曾经饱含深情地对父母说道：「爸，等我
回来，您就不用再每天早出晚归地忙活农活了。肯特神父说到过两年咱们这儿也
会创建一座教堂，他已经给您在里面找了一个活儿呢。妈，肯特神父说，您也可
以进教堂给修女们做饭。哈哈，之前我就和丽莎说过，我妈的手艺是最棒的！她
还和我争呢。」
　　二老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她陪着父母笑了一会儿，说道：「妈，爸……女儿
要走了……女儿这一走，恐怕要8、9年的时间。我不在身边，您二老……保重身
体，等我回来，在您二老膝下尽孝……」
　　艾尔维拉还记得，当时年幼的她话没说完，就扑在母亲怀里，母女俩失声痛
哭。父亲强忍着离别之痛，含着眼泪微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瓜：「艾儿，走
吧。别让肯特神父久等了。他可是咱家的大恩人，不能太失礼。去了那边要听神
父的话，知道了么？家里不用操心，神父之前不是给咱家留了一大袋金币嘛，我
和你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去了那边要争气，明白吗？爸爸相信，我家女儿是最
棒的！」
　　肯特神父慈祥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很恭敬地对她的父母深深地一
鞠躬。神父的举动让二老受宠若惊，慌忙松开了女儿，鞠躬回礼。神父谦和地打
了个招呼，拉着她的手就这么离开了家。
　　刚到撒卡兰姆时，那一大片宏伟恢弘的建筑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
撼！高耸的尖塔、煌煌的钟声，无不宣示着光明教会无与伦比的超然地位。她痴
痴地被肯特神父拉着手，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在那里，聚集着来自各地的孩子们，都是差不多8、9岁的年纪。可以看得出，
这些孩子们大多都是和她一样的苦出身。不过还是有几个小孩的穿着明显的和众
人不同，月白色的长袍和精致的刺绣都显示出他们来自高贵的家庭。同样的，这
些孩子白皙的肤色与明显健壮一些的身躯也让他们显得鹤立鸡群。
　　肯特神父拉着艾尔维拉来到这几个孩子的身边，说：「小艾儿，你就在这儿
等一会儿吧。过会儿，主教大人的亲使会过来对你们进行一些小测验，然后给你
们分配接下来的课程。不用紧张，自然一些就好。」
　　艾尔维拉点了点头，眼看着神父要离开，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她想起父亲
的话，要争气，强自打起精神，挺直了身体。神父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笑着点
了点头，走开了。身边的贵族孩童也在这时打量着这个农家女孩，在同龄人中显
得颇为高挑的身材，虽然有些瘦削，但格外有精神。
　　最令人注意的是，明明是农家女孩的打扮，却拥有特别的白皙皮肤。嫩白的
肤色让这个小姑娘显得颇有些灵动的感觉。其中一个姑娘走了过来，一伸手：
「你好，我叫西尔维娅（ Sylvia），意思是森林少女。请问你叫？」
　　艾尔维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请」，慌忙回答道：「艾尔维拉。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西尔维娅笑了笑，脸上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啊，这个名字还真是很适
合你呢，它的意思是小精灵，白种人。你的肤色真的很白呢。」
　　被这么一个贵族少女称赞，艾尔维拉有些怕羞：「谢……谢谢！」两个小姑
娘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同样幼小而毫不设防的年纪让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一阵清脆的铃声在大厅中响起，孩子们渐渐止住了声音。从一旁的门中走出
两男两女，俱是身着黑袍。袍子上除了绣着银边之外，别无其他装饰，样式颇为
朴素，但面料看来绝非寻常人家的衣物可比。
　　来到大厅中央，其中一个男性向前走出两步，朗声说道：「孩子们，欢迎你
们来到撒卡兰姆大教堂。我是伊恩（Ian）。在我身边的这几位分别是英格玛（I
ngemar）教士、萨宾娜（Sabina）修女，和昆娜（Queena）修女。我们都是主教
大人的亲使。过一会儿，我们会为你们每一个人做一些小小的测验，然后决定你
们接下来的课程。好了，现在，请你们排成 4队吧，咱们这就开始。」
　　艾尔维拉看到，所谓的「测验」其实不需要孩子们自己做些什么的。亲使大
人们显示用手掌抚着受试者的身体从上到下捏了一遍，然后将手掌按在其额头上，
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就决定了孩子的分组。
　　说是分组，其实也就两组，大部分人被指引到了左侧的大门中，而少部分人
则被拉进了右侧的小门。艾尔维拉注意到，大多数贵族孩子，哦不，到现在为止
所有的贵族孩子都被拉到了右边的小门内。
　　终于轮到她了，面前的萨宾娜修女做完测验后，眼神中有些惊异的表情，继
而有些踌躇。她喊来伊恩教士小声交谈了两句。伊恩教士又对艾尔维拉做了一遍
测试，对萨宾娜修女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她的什么猜想。
　　萨宾娜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伊恩抬起手掌示意自己明白：「我知道你舍不得，
但是我们目前的需求量很大，就让她去吧。」
　　萨宾娜修女不再说什么了，很慈祥地看着艾尔维拉说：「孩子，去右边那道
门吧。」
　　后来艾尔维拉才知道，那次的选择是为了筛选可能成为圣骑士的种子。萨宾
娜修女发现她的天赋很好，但是由于修女团那时也正急缺新鲜血液，故而有些犹
豫。伊恩最后决定，还是让她充实到圣骑士的队伍里去，毕竟合格的人才太难得
了。
　　其实女性的圣骑士是有的，不过数量稀少，而且绝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在外界看来，似乎圣骑士只是一批大老爷们儿罢了。至于其他落选的孩子们，则
被安排接受修士、修女或者勤杂人员的学习去了。
　　就这样，艾尔维拉开始了在撒卡兰姆的苦修。往后的日子过得非常辛苦，每
日里除了识字、诵经，还有大量的身体锻炼、武技修行。每天早上5点就要起床，
到晚上 10点训练才算完成，可还要做1个小时的祷告方能睡觉。这样一来，每日
里绵绵密密的修行让艾尔维拉的身体和精神都感受到巨大的考验。
　　这样的苦修还有一个说不上是好处的好处，艾尔维拉每天实在是太累了，甚
至顾不上想家。值得一提的是，西尔维娅也进入了圣骑士组，这对小艾儿来说可
是个巨大的慰藉──起码有人陪着自己一同受罪了。
　　两姐妹相互鼓励着，就这样一天天撑了下来。经过了最开始的 3年后，候补
骑士们终于开始接触到传说中圣骑士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本领。
　　主教大人将他们聚集在光明之源礼拜堂中，向他们讲解着其中的原理：「孩
子们，圣骑士的本事很多，外界传得很神奇。它们也确实非常神奇，这些能力都
来源于你们的信仰。你们要记住，只要有虔诚的信仰，光明会赐予你们力量。信
仰越虔诚，被赐予的力量就越强大。甚至，你们还有可能会获得一些神乎其技的
本事，比如说……」
　　主教大人停顿了一下，透过敞开的大门指向礼拜堂外被预先插在地上的一根
标杆挥了挥手，艾尔维拉只感觉到一股威严的压力从主教大人的身体里散发了出
来。紧接着，她只觉得这样的威压似乎突破了某个极限，自己的头发都立了起来。
　　突然间，一道夺目的闪电从天而降，准准地劈在那根标杆之上，发出震耳欲
聋的轰鸣声！紧接着，从被劈中的标杆上散发出一阵夺目的光辉。这道光辉让沐
浴在其中的候补骑士们一个个面带愉悦，感到似乎有一种力量从心底升起，暖暖
的，很活泼。
　　大厅里鸦雀无声，主教大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比如说，刚才我施放的
天堂之拳。」原来这就是「天堂之拳」，它竟然真的存在！艾尔维拉惊讶得无以
复加，西尔维娅看起来似乎镇定一些，但眼中的敬佩也无需言表。
　　主教大人紧接着说：「很多人都认为，只有法师才可以掌握元素的力量。这
是一个非常广为流传的误解。你们看。」他从袍袖中取出一个三棱的玻璃柱，将
其放在阳光下，经由柱体后，阳光变成了好几个不同的颜色，红绿青蓝无一不包，
煞是好看。
　　「光明本身是富有变化的。它包含了一切力量的来源。而获取这些力量的来
源，便是虔诚的信仰。如果你们的信仰足够虔诚，那么火焰冰霜皆可运使，丝毫
不亚于那些法师。」
　　就这样，艾尔维拉他们开始了更为隐秘，但也更为严苛的训练。他们的课程
从散发或火焰、或闪电、或冰霜的光环，到冲锋陷阵、快速突进的剑法，不一而
足。
　　这期间，他们也得以更多地了解圣骑士这个群体的光辉历史。就在众所周知
的几十年前，恐惧之王迪亚波罗降临人间。逼疯了李奥瑞克王，毁灭了崔斯特姆，
是光明教会派出了一批信仰虔诚、武艺出众的圣骑士，挽救生民于水火，匡扶正
义于倾覆。最终，在这群正义的骑士的辅佐下，艾丹（ Aidan）王子毁灭了恐惧
之王，给人间重新带来了和平。
　　艾尔维拉深深地为这段荡气回肠的历史所感染，所鼓舞。不过西尔维娅私下
里和她说，关于那群骑士后来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据她家里的文献记载，
其实当初那场大战不只是圣骑士参与其中，还有一些法师和罗格的精英。但是这
些内容都没有出现在教会的文献之内。更有甚者，教会的文献中也没有提及艾丹
王子的下落。
　　这位击败恐惧之王的大英雄后来如何了呢？艾尔维拉对西尔维娅的说辞不甚
认同，认为这不过是阴谋论的腔调，是看着教会的扩张而不满，吃不着葡萄说葡
萄酸罢了。她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那些来自东方的法师们懂什么？能够拯
救这个世界的，只有我们这些高贵的圣骑士（虽然其实那时她还只是个候补骑士
而已）。哪里有其他人能够向我们这样，拥有高洁的情操，无与伦比的本领呢？
你看，就连我们白皙的皮肤都昭示着高人一等的人格。
　　当然了，其实在骑士团里是有不少其他肤色的人的，而且白色的肤色也并不
被骑士团的大众认为有什么特殊。虽然大多数贵族出身的骑士由于早年间养尊处
优，皮肤白皙一些，但主教和教团的其他高层对于大家还是表示出一视同仁的。
只是在内心深处，艾尔维拉既倾慕于贵族出身的同伴们渊博的知识，相对高超的
武技，也有些羡慕他们往后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下意识地想让自己也成为那个
群体的一部分。
　　本以为8、9年的训练期，由于主教大人的要求，这批新人接受了更加严酷的
调教。他们不得不在紧张的训练中熬过了10个念头，艾尔维拉只能定期给家里写
信，说说这边的风土人情，报个平安。但是常年不能回家，对二老的思念与日俱
增。
　　艾尔维拉由于在最终考核中优异的表现，被授予了圣骑士的称号。她获得了
3 个月的假期，得以回家探望父母。
　　近乡情怯，在撒卡兰姆教会中无比期盼的家乡近在眼前之时，艾尔维拉莫名
的有些慌张。她紧了紧腰间的皮带，又检查了一遍佩剑和披风。确保仪表没有瑕
疵之时，她走进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小镇。
　　她的回归给整个镇子带来了节日般的沸腾。乡亲们簇拥着她来到家门口，在
那里，她终于见到了阔别8年的父母，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父亲的两鬓已然花白，
往日里挺直的腰杆也有些佝偻了。而作为曾经在十里八乡都出名的美女，母亲的
眼角额头都爬满了皱纹。
　　艾尔维拉扑通一声跪在了双亲的膝下痛哭道：「妈、爸，艾儿回来了！你们
老了，都老了……」
　　在场乡亲不少都陪着这一家三口留下了幸福的泪水。久别重逢，为了庆祝她
的归来，也为了庆祝小镇上出的第一个圣骑士，整个镇子都欢腾了起来。篝火、
烤肉、麦酒、歌舞，欢天喜地纵情唱着，笑着，跳着……
　　在家的 3个月一晃而过。艾尔维拉打点行囊，准备回到大教堂报道。父亲和
母亲由于她带回来的丰厚薪金，再也不用操劳度日了。她打算接到新的任务后，
将二老接到驻地，以享天年。
　　然而，尚未等她踏上行程，西尔维娅匆忙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好
友的造访让艾尔维拉颇为惊喜，可好友带来的消息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盲眼修女会的罗格们传来了消息，那边最近突然爆发出大批的活死人，继而
僧院也被恶魔侵占。截止消息发出之时，修女会幸存的人们在高等修女阿卡拉的
带领下在一个地方扎下了临时的营寨，以待救援。光明教会已经派出了一批圣骑
士前往营救，并协助修女会查清事态，稳定局面。同时要求艾尔维拉这一批新晋
的圣骑士们回到大教堂待命。
　　西尔维娅说，据她自己家族的消息称，那边好像出现了痛苦女王安达利尔
（Andariel）的身影。她已经联系了大多数休假的新晋圣骑士提前销假归队，由
于当时肯特神父外出，所以不久前才打听到艾尔维拉的具体住处。
　　在她出发来找艾尔维拉时，家族和教会最新的消息说，那边的事态似乎得到
了控制。不过，好像又有些新的发现。出了这样的事，艾尔维拉不得不改变原先
的打算。她向双亲说明了情况，由于情况比较危险，给她们搬家的事情恐怕要暂
缓了。
　　父母对搬家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听到事态如此危险，对女儿的安全格外不
放心。可艾尔维拉坚持道，自己是受过洗礼的圣骑士，这个时候上阵杀敌是职责
所在，不容推脱。两个姑娘不得不辞别了她的父母，赶往撒卡兰姆大教堂。